-杜诗“读书难字过”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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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大学人文传播学院)
擅要：诗圣杜甫《漫成>诗有“读书难字过”句，历代杜诗注本对此解释不尽相同。有读书不求甚解，浅尝辄止说；有读书句斟字酌，勤勉严谨说：有杜甫年老体弱眼力不济说等等。一句杜诗，引来众说纷纭．争论不体。成为诗歌史上的趣谈。清代仇兆鳌罗列三种解释．批驳以(集千家注杜工部集>为代表的旧注说。仇氏实为误解诗意。可从诗歌写作背景、内容衔接、语法结构等方面分析．以此反驳仇氏现点，辨正“读书难字过”句．为旧注正名。．关键词：杜甫；漫成；诗句；辩正’
淘宝 马云唐肃宗乾元二年(公元七五九年)冬。杜甫由秦州人蜀。于成都郊外之浣花溪结庐而居．暂时结束了辗转流离的生活。上元二年(七六一年)，杜甫作《漫成》诗二首，诗云：野El荒荒白．舂流泯泯清。渚蒲随地有。村径运门成。只作披表惯．常从漉酒生。眼边无俗物。多病也身轻。(其一)江皋已仲春，花下复清晨。仰面贪看鸟，回头错应人。读书难字过．对酒满壶频。近识峨嵋老。知余懒是真。(其二)清仇兆鳌评：“次章(其二)随时适兴。申前章(其一)未尽之意。前章上四句。说花溪外景。此章上四句，说草堂内景。前章披衣漉酒．乐在身闲，此章读书对酒，乐在心得。未云：‘懒是真’总不欲与俗物为缘。”(《杜诗详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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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仇氏评“读书难字过”句：“读书难于字过，老年眼钝也。对酒不觉频倾．借酒怡情也。旧注谓难识之字，任其读过，不复考索。视读破万卷者，竟作粗心涉猎之人，岂不枉屈少陵。胡夏客又谓经眼之字，难于轻过，正是从容探讨，善读书处．然于本章大意，亦不相符”。
概括仇注。读书难字过”．罗列出了三种观点：
第一：释“读书难字过”为“读书难于字过”，此为仇氏说。
第二：释“读书难字过”为“难识之字。任其读过，不复考索”．此为旧注说。
第三：释“读书难字过”为。经眼之字．难于轻过。正是从容探讨．善读书处”．此为仇氏所引胡夏客说。
数字猜成语仇氏所持“读书难于字过”观点．主要是基于杜甫年老眼钝．视力不好之故。并且用杜甫一惯“读书破万卷”的勤勉态度来反驳旧注“潦草读书”的观点．充满了对杜甫的爱护之倩。
笔者愚以为：仇氏之说大有商榷之处。虽杜甫年老眼力不济和平索细致读书确为实事．但均不能构成其。读书难于字过”的合理解释。仇氏的观点难以成立。理由如下：首先，可从诗歌写作背景分析。此诗作于作者寓居成都期间，其时杜甫刚刚结束了十年困守长安．四年飘泊流离的生活。在友人的倾情帮助下．得以在成都西郊浣花溪畔草堂寺筑室而居，暂时安顿妻小。远离战乱纷扰的大世界，偏居西
蜀一隅．生活渐趋．这使杜甫得以从困顿无依的窘境中解脱出来。生活逐渐好转起来．杜甫此间的心情亦舒畅了许多。其问他写了不少歌咏自然的诗．写花草树木，写虫鱼鸟兽，写春夜的雨，写夏日的幽。轻盈流丽的诗情和杜诗以前的风格略有不同。这些诗歌反映了杜甫在重重矛盾下获得片刻喘息的愉悦心理。体现了作者豁达乐观的精神面貌。如<；漫1∞成》诗。杜甫借摹写自己的懒态，寄寓了自己不与世争，不为物累的高洁情操．中有对自己多舛人生的戏谑，有知音难觅的喟叹．更多地体现了自己从心所欲。随物而适的心理。
其次，从诗的内容分析。诗题为<；漫成’。王嗣爽释为：“起句与下文全不相应，故云‘漫成’。”(<；杜臆))。几乎与此同时，杜甫还作有<；漫兴)绝句九首。王释。漫兴”为：“兴之所到，率然而成，故云‘漫兴’，亦竹枝、乐府之变体也。”(<；杜臆》)。这两组以“漫”字为题的诗歌．内容寓含着信手拈来，兴到即止，不假雕饰．自然率真之意。这和杜甫惯有“语不惊人死不休”句研字酌的态度是有区别的。“读书难字过，对酒满壶频”就是意谓自己随随便便读书。读书不求甚解．遇难则过，酣畅淋漓地饮酒．心迹自然而然地流露。
王嗣爽、仇兆鳌都认为．此二诗写作者懒态。
王评第二首为：“……中四句俱写懒态．而三四更妙。结语谓他人不足知我所以懒之由。”他又引赵j方语云：。公诗中屡言懒，非真懒也，平El抱经济之具，百不一试，而废弃于氓山寓旅之间．与田夫野
老共一日之乐．岂本心哉?况又有俗子溷之。其懒宜矣。唯东山隐者知之，故云。”(《杜臆》)。赵涝则更进一步．提示出杜甫在懒态描写中寄寓的深沉的内容。
暑伏是几月几号2020仇兆鳌自己也承认此诗抒写作者懒态．并指出原因为。不欲与俗物为缘”(见前引)。既如是，。读书难字过”释为“难识之字，任其读过，不复考索”，则散漫读书之懒态尽现。比由于有眼疾读不过去(仇说)．和因为“经眼之字”而句研字磨、从容探讨(胡夏客说)，显得更贴近诗意。再从诗句前后内容衔接上看，三四旬“仰面贪看鸟，回头错应人”，。贪”与“错”表现了作者因随心所欲醉心自然而产生错觉．实为印证末句“知余懒是真”之“懒”字。据此．五旬。读书难字过”亦应该表达随心所欲．不为形拘之意。所以释。读书难字过”为“难读之字，任其读过”，表潇洒读书之态．内容上前后衔接，相互映衬。十分妥当。
最后。可从五律语法结构分析。首联为：。江皋已仲春．花下复清晨”。颔联为：“仰面贪看鸟．回头错应人”。颈联为：。读。书难字过。对酒满壶频”。末联为：“近识峨嵋老．知余懒是真”。颔联、颈联对仗。第六句为：。对酒满壶频”．“满”字为形容词．表充溢之状。“满壶”应为偏正结构，“满”为饰词．断句为：对酒，满壶，颇。按照对仗的规则，五句的结构应与六句一致，即断句为：读书雕字，过。这样，诗意一读即明，“难字”应为偏正结构，“难”为饰词，应释为“难识之字”。诗句大意则为。难读之字，不假推衍．一读即过”。
综上所论．仇兆鳌以杜甫眼力不好，把“读书难字过”释为。读书难于字过”应为误解。其所引胡夏客说更站不住脚。旧注的解释是正确的．应该为其正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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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仇兆鳖．杜诗详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3。
家里没人半夜就和【3]冯至．杜甫传【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
【4]张志烈等．唐诗精华【M】．成都：巴蜀书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