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商隐无题诗中的儒释道意象
一、万里风波一叶舟——至死不灭的儒学之思与政治抱负
cad插入表格李商隐出生于下级官僚家庭,十岁丧父,家境困顿。特定家世激发了李商隐积极进取、振兴门庭的愿望。《全唐文》卷七百八十二《祭徐氏姊文》云:“以显之意,虽不敢望,无忝之训,庶几或存。”生活的艰辛不仅没有闭锁少年李商隐的心灵,而是早早地展露出卓越的艺术才华和凌云的政治抱负。他寄望居庙堂之上,关心国家兴亡大事。其诗作反映出诗人忧国忧民、讽喻现实的情怀。然生活在风雨飘摇、落日黄昏的晚唐,身陷朋党斗争的漩涡,被排斥、打击,长期沉沦、辗转幕府,满腔爱国之情、报国之志却倍受压抑,有时也从宗教中去寻精神慰藉,排解痛苦。但读书仕进、治国安民的儒学之思始终存留心间。《四库全书总目》(下)卷一五一云:“商隐感时伤事,尚颇得风人之旨。故《蔡宽夫诗话》载王安石之语,以为唐人能学老杜而得其藩篱者,惟商隐一人。”是对李商隐诗歌形式的评价与肯定,更是对其诗歌内容表现出的现实精神和如杜甫般奉儒守官的认同。
追寻李商隐生平仕途和诗作,其思想追求表露无疑。唐敬宗宝历三年、文宗大和元年(827),十六岁的李商隐作《才论》、《圣论》,以古文为士大夫所知,为他的出道奠
定了良好的基础。文宗大和三年(829),被天平军节度使令狐楚聘为巡官,从楚学今体文,[1]这是李商隐仕途的开始,此后便是长期的幕府生活。大和六年(832)应试落第,后又依令狐楚幕中。大和九年(835)春,应举往来长安、郑州,有《夕阳诗》,千愁万绪,身世飘零落拓,浓缩在字里行间。但深受儒家思想濡染,读书求仕、治国平天下是他的不懈追求。终于在文宗开成二年(837)进士及第。
然开成三年(838)李商隐试博学宏词科,为人所抑落第,遂归泾原幕,愤而赋诗斥责党局嫌猜,李商隐陷牛李党争漩涡自此始,“无题”诗也就不断产生。开成四年(839),李商隐释褐为秘书生校书郎,作《玉山》《蝶》。“玉山高与阆风齐,玉水清流不贮泥。何处更求回日驭,此中兼有上天梯。珠容百斛龙休睡,桐拂干寻凤要栖。闻道神仙有才子,赤箫吹罢好相携。”“孤蝶小绯徊,翩翾粉翅开。并应伤皎洁,频近雪中来。”诗中透出期求汲引之意。李商隐冀望官场有所作为,又缺知音同道相携,自己又不愿屈尊高洁的人格,只能自己在险恶官场中挣扎,但对事业仍是孜孜以求。
公众平台推荐宣宗大中元年(847),李商隐弟羲叟及第,商隐喜而上诗献启礼部侍郎魏扶,亦见他对读书仕进的重视。商隐应桂管观察使郑亚之辟为支使兼掌书记,赴任途中作《海客》:“海
梦见自己被判死刑客乘槎上紫氛,星娥罢织一相闻。只应不惮牵牛妒,聊用支机石赠君。”冯浩云:“‘海客’比郑,‘星娥’自比,‘支机石’喻己之文采,‘牵牛’比令狐也,孰知其遥妒之深哉!”“三句谓不惮他人之妒也。时令狐绹在吴兴,未几亚贬而绹登用,遂重叠陈情而不省矣。”[2]读这首诗,我们就能感到晚唐政治斗争、朋党斗争的律动,但商隐依然比较自信地在浮沉的宦海中挣扎与追求。五月抵桂州,作《桂林》《晚晴》。十月,自桂林奉使南郡,作《宋玉》:“何事荊台百万家,惟教宋玉擅才华。楚辞已不饶唐勒,风赋何曾让景差!落日渚宫供观阁,开年云梦送烟花。可怜庾信寻荒径,犹得三朝托后车。”《渚宫故事》:“庾信因侯景之乱,自建康盾归江陵,居宋玉宅。”《北史传》载,庾信先侍武帝,后侍简文帝、元帝三朝。冯浩在《玉溪生诗集笺注》中云:“信虽遭乱漂流,犹得以文学侍从三朝;而义山历文、武、宣三朝,沉沦使府,故有羡於子山也。语曲情哀,味之无极。”五月,自桂州至潭州,作《潭州》诗,怀古伤今,伤时感世,极目故园,知音者稀,路途坎坷,乡思羁愁,无以排遣。作《木兰花》,曲折含蓄地表达落寞孤寂,天涯漂泊之感。九月,经郑州至洛阳,作《商於》,感人世冷暖,存身不易,又抱有幻想和希望。十一月,作《钧天》,感知音难觅。大中五年(851)秋,作《青陵台》《相思》悼念亡妻王氏。大中三年十月,武宁节度使卢弘止辟李商隐入幕为判官,十二月商隐赴任。大中六年(852)正月,奉使
西川,即回梓州。三月,在东川梓州幕,作《西溪》(怅望西溪水),感时光流逝,回京无望,只好借西溪云波以寄托情怀,语意悲凉。作《西溪》(近郭西溪好),在无依无托、抑郁悲凉中,借诗酒排遣,思念故乡、亲人、京城,然而诗人却依然漂泊幕府,在窘迫困顿中如杜甫一样奉儒守官。
大中九年(855),商隐由梓州回长安期间写下《无题》:“万里风波一叶舟,忆归初罢更夷犹。碧江地没元相引,黄鹤沙边亦少留。益德冤魂终报主,阿童高义镇横秋。人生岂得长无谓,怀古思乡更白头。”“一叶舟”是自己的人生写照。“万里风波”是大半生坎坷的缩影。“怀古思乡”点明题旨。怀古人之功义,求人生之有为,然政治上的失望伴他一生。生活在日暮途穷的晚唐帝国,早已注定了诗人的悲剧人生,而诗人忧郁而不屈的性格,也铸就了其命运的悲剧。虽然离去世只有三年了,面对着不可救药的晚唐社会,那颗历经失望与悲怆的心似乎还没有对政治彻底绝望,“岂得”之问可见一斑。大中十二年(858)李商隐四十七岁病卒于郑州。“延颈全同鹤,柔肠素怯猿。湘波无限泪,蜀魄有余冤。轻植长无道,哀筝不出门。何由问香柱?翠幕自黄昏。”(《哀筝》)以筝喻人,赋比兼用,象显而意隐。借筝声之哀怨,喻己之愁肠百转。状筝形与弦,又以自喻。湘波泪、蜀魄冤既比所弹奏筝曲,又自喻昔游,双重借喻,由湘波泪到筝曲到人之无限哀思,哀婉深沉。意象表
现不作具体的示意,潜沉意象是借助神话或传说加以强化,在神话传说基础上,构成喻体转引。无题诗中不直言的愁绪与哀怨所为何事?是政治失意!一生追求一生落魄!
李商隐为仕途奔波到生命最后时刻。在封建伦理思想和宗法观念上他更多接受了孔孟之道。朱鹤龄《李义山诗集笺注序》云:“义山之诗,乃风人之绪音,屈、宋之遗响,盖得子美之深而变出之者也。”[3]可谓一语中的,道出了李商隐至死不渝的家国之思和儒学追求。
在某人的帮助下二、更在瑶台十二层——咫尺天涯的道教意象
李商隐早岁就参加过道教的养炼实践。《全唐文》卷七百八十《梓州道兴观碑铭并序》云:“载念弱龄,恭闻隐语。蕙纕兰佩,鸿俦鹤侣。”《全唐文》卷七百七十八《上河东公启》云:“兼之早岁,志在玄门。”从弱龄、早岁可见李商隐年少时已与道教有了实质性接触。《东还》诗云:“自有仙才自不知,十年长梦采华芝。秋风动地黄云暮,归去嵩阳寻旧师。”按冯浩注,商隐汲求功名十载,迄今一无所获,仿如一梦,不如再回“嵩阳仙观”成就自己的“仙才”。李商隐于唐文宗大和九年(835)春应举,往来长安、郑州,第四次应试落第,打击是沉重的。科举不中,求仕不得,十年前的玉阳山情结依然挥之不去,怀着极度失意的心情写下《东还》诗,这年李商隐24岁。那么,其早岁学道当在唐敬宗宝历年间(
825-827),约十四、五岁时。李商隐为什么参加道教养炼?他的道教养炼有什么特点?其诗歌的道教意象有什么特点?这些问题值得我们探讨。
李商隐隐居学道不同于一般醉心丹药的道徒。商隐十四、五岁始有道教养炼的经历, 24岁第四次应试落第,《东还》诗中的玉阳山道教情结系身世仕途感慨,也是终南捷径的企望,而不是真正的归隐。从此后两年即唐文宗开成二年(837)李商隐进士及第综合考虑,归隐不是李商隐的思想取向。大中二年(848),三十七岁的李商隐仍在进行道教养炼,有《戊辰会静中出贻同志二十韵》为证。多次参与道教活动,作《为马懿公郡夫人王氏黄箓斋文》三篇、《为相国陇西公黄箓斋文》等。从商隐所作黄箓斋文可知其对道教斋蘸科仪制度和道教教义的熟知程度。从其《梓州道兴观碑铭》、《道士胡君新井碣铭》中也可见出他对道教活动的重视。但在内心深处,李商隐并不笃信道教教义,这在他的无题诗中表现得最为清晰。《无题四首》其一:“来是空言去绝踪,……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借用道教典故,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迷路,遇二仙女,被邀至仙洞,半载后还家,子孙已七世,后重入天台山寻访仙女,踪迹全无。蓬山仙境渺茫,连曾入过仙境的刘郎已恨无路可寻,何况相隔万重蓬山?李商隐已明白地表达了对寻仙之路的否定。“碧城十二曲阑干,……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晶盘。”“检与神方教驻景,收将
凤纸写相思。”(《碧城三首》其一、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表现出对道教修炼、服仙药、登仙等并不欣赏,而且对道教养炼及飞升之人还给予了极大的同情。
李商隐一生经历中晚唐宪、穆、敬、文、武、宣六帝,其中宪、穆、敬、武、宣五人都因服丹药而死,故李商隐对道教信仰有自己理性的批判,写下许多尖锐地讽刺、批判帝王求仙的诗作。《瑶池》云:“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穆王八骏日行三万里,为何没来赴约?因为他已经死了,可见求仙之虚妄。李商隐对求神仙、求长生给予了极大讽刺。“神仙有分岂关情,八马虚追落日行。莫恨名姬中夜没,君王犹自不长生。”(《华岳下题西王母庙》)无论何人,修道求仙都不可能长生不老。
lol不能全屏>汪国真爱情诗
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