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散
李闻笛
也许嵇康在弹奏《广陵散》时,只是寻失落的记忆。十年前那间村社茅店中一位行踪诡异的神秘客人传其曲谱时,这支曲注定会成为落寞的遥远的绝响,嵇康亦是应该有这样的信念:他的人格在千锤百炼之后,亦是成了绝世的孤傲,而就是在这份文化迷途中少数的清醒者却似乎败了,惟有一声叹息:“广陵散从此绝矣!”
一个特定的社会环境的重压,有时亦沉重地让人喘不过气来。但是似屈原的那么一些人以阎闾巷陌的旺气厚重起来、雄健起来,一步一份追求,而不是亦步亦趋。
皇甫谧的《高士传》讲了阮籍访嵇康不遇,嵇康之兄嵇喜喜出望外,盛情款待了一番,阮籍却写了一个“凤”字于斯门之上便扬长而去,继续他那个迷惘了一代又一代的“阮籍穷途”——驾车肆意、穷途而哭、大泣而返。嵇喜则是喜出望外,孰不知那繁体“凤”字是“凡鸟”合体,绝妙的讽刺之于庸者竟亦是糊涂,原来一切亦皆是这样好的糊涂!于斯,一个端庄了千年的命题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就是那么一句:独善其身。“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二者即在这日月山川中浩荡,浩浩荡荡无岁序甲子,光阴徘徊着。
月牙钥匙中国女篮奥运会2021赛程表毛线是脏话吗 于是亦可较清晰地听见刘伶大声喊道:有大人先生者,以天地为一朝,以万朝为须臾,以日月为扃牖,以八荒为庭衢!——就是如斯,他叫上两人,一人持锄一人持酒,醉死则埋,而这样的真性情却不得不被压抑着,好容易了个突破口,完成人性之上的突围。敢情是所有人的心中最本质的东西在那么几个人身上瞬间暴发与绽放,化身为空谷幽兰中的几缕琴音,熔炼成茂林修竹后的酒香漫溢,连孙登他们的啸声亦是集日月之精华:愈来愈令人忘情与陶醉,如天籁般。但是钟会来了,带上了天子的旨意,向秀来了,带上了世俗的尘埃。鉴于此,便有将生命危险的矛头指向了阮籍的白眼,便有大逆不道的罪名融入了嵇康的打铁声中,连“广陵散”都带上了莫名的苦涩,拂之不去。
枇杷读音 个人面对一套庞大的环境体系的无能为力是一种悲哀,而这种悲哀却又不仅仅是一种悲哀,竟是一种令我们肝肠寸断的表情!记得梁漱溟先生说过:中国文化的最大悲哀即是个人价值永不被发现,不能说是绝对的万朝万代,至少是绝大部分时期。太多太多的无尽春风春水媚前川,无尽的杜鹃啼红水潺潺,便有那无尽的人语深深秋千院,无尽的门外天涯道路远与倚不尽的楼前十二阑干!其实,生命个体的许多自我不幸被抹杀得无言,而此刻退避山林便即是心的归宿。本来被多数庸者蛊惑而迷失了的最基础的天真亦业已拾起,那么几位屈指可数的人的命运走向亦注定在一种更为深层的段位上;《广陵散》的继续弹奏世纪公园好玩吗
不能就这么被湮没,有没有一种可能性:独善其身而又能继续生存下去?魏晋的些许血腥还未能将文化环境的视窗全部提炼成血红的块——也许那几位的感染亦只那么几代,没能继续鲜艳下去。陶渊明先生在这扇视窗上提纲挈领了一番,留下了“先生之风,山高水长”的佳话与采菊东篱下的恬淡;接着,蓝田辋谷川烧山口隐居别业的“诗佛”王维横空出世,又擦了一块,请看:“夜登华子冈,辋水沧涟,与月上下,寒山远水,明灭林外”,几近无人之境;后来又出现了一位叫唐伯虎的,此人率真至极,因率真而被人喜欢亦是缘于率真而被陷害:“龙虎榜上争第一,烟花堆里醉千场”。盖是如此,于是信手挥毫“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使人间作业钱”,我们也不得不由《三笑姻缘》的那个他而笑上一笑。
显而易见的是于春秋代序之中,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亢极革囊,我们的目光自然可以落到他们身上。他们生存有道、处世有方;他们能做到“大隐隐于市”之步;他们虽不像佛经记载:天花乱坠,不着佛身,不着菩身那种“明镜亦非台”,但他们的人格亦是千载不败;他们同前人一样,独创了自我的天地,他们也能创造出生存的宽容。有人说:拿破仑生前没赢得天下,而死后却得了天下——这与我们的至圣孔子有点类似。但他们既不同于拿破仑亦不同于孔子:他们成了当时的偶像却不低俗;他们亦曾仕于宦却非“白在涅,
于之俱黑”;他们虽亦拥塞于世俗红尘乃至恶势力,却能顽强地生存的有滋有味。
扬州八怪。郑板桥这个“糟”老头在山东当了几年县令,倒也清闲——他和陶潜同样杰出:能很迅速地把公案解决、整治民风,后来夜不闭户,他也是十分有兴致地吟道:“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及至此后开仓赈民,革职回家路中还抱得美人归,真是风趣佳话。再到后来啊,种上一兰一竹,泡上一茶,诗坛画社,卜夜烧灯,再说上那么几句笑煞人也的泪例:“达官贵人不卖,生活够了不卖,老子不喜欢不卖!”真想好生睡一觉,一觉百梦生,使我得与其比肩,一起喊着——《阿含经》里载佛与阿难乞食,仅得马麦,阿难委屈,佛告阿难:“如来所食,乃天人馔”——如来的从容与自在,亦不过如此!
禅宗经数世发展,竟有如此一语:纵遇释迦,一样打杀与狗吃!这种惊动人天的“文殊自文殊,和尚自和尚”不正是我们走向反璞归真的必要吗?所以郑燮的言语,字里行间总是国天香。
除了板桥道翁的“呵神骂鬼之谈,掀天揭地之文,震电惊雷之字,无古无今之画”之外,你还可以与罗蝉:“一瓢酒,心笃清,衣衫褊,一切名禄,问之苍茫”;你可到玲珑山馆里与汪士祯一同品茗,细细体味那种不尽浩荡、不禁浩荡的“深巷高贤,苦瓜传人”的气魄;你
更可与那金农(冬心)目接神会,将笔头剪秃,专写那生、冷、顿、丑又极其霸道的擘窠大字,大吼一声“我是如来最小弟”,当真是意气凌海岱,谈笑轻王候,吓杀翰林无数,自在性情盖世狂!成功的突围,万斛天光的倾泻,千岁不易的从容,无尽娇研的生生不息,六经注我的落英缤纷。
还好,幸好还有他们用饱蘸清水的如椽大笔,在这扇窗上书就了人生的沧海大文章,使得我们尚能得以见着窗内的无限好风光。只要你凝神屏息,小心翼翼,推开窗子就能。看见:一位清逸之士,持琴拨弄,那曲子,亮蓝动人心,正是广陵散……
打个样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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